九面風四方歌

莱戈拉斯决定再走一次护戒路，这次从米那斯提力斯起行，到瑞文戴尔的会议室里结束。国王兴致勃勃地要与他同行，甚至为此把三个月的公务都扔到了宰相桌上。

宰相：……

宰相：那你就先放在那吧我等会做。

国王：？

国王：你这次怎么没骂我？

宰相：？？

宰相：你很希望我骂你是吗？？

国王好奇的脑袋缩了回去。

不止他的好宰相，其他年轻人也自觉接过了国王的其他工作，没有多对他率性而发的行为表达不满，这反而让国王有点不好意思了。让他散散心吧，大家都说。他只是还没准备好当一个国王，等他在心里接受了这事儿，他总是会回到刚铎来的。

国王大为感动：那个……

抱着一大摞公文的宰相：趁我们还没反悔快挪动御臀滚吧您^ ^#

 

于是精灵和国王并肩走在佩兰诺平原上，到他们的第一站巡视。

战后的佩兰诺建设得相当好，曾经火与血铺满的地面现在种上了苹果和番茄。人们在田地间来回穿梭，推着堆满果实的独轮车、担着咔哒作响的犁具，不时挥起手来向他们的国王致礼。国王也向他们回以问候，精灵笑着搭上他的侧肩。

我们在这里战斗过。他指着一处苗垄说，那时可真是危险，一头战象在这里大肆践踏，矛和箭都没有用处。许多战士都自顾不暇，然后我听到有人喊：莱戈拉斯！

于是你就跳上象背，消灭驭象人，把他们一支小队都打落下去了！国王兴致勃勃地接话，莱戈拉斯，你那时可真是厉害！

我厉害的地方可不止那时。精灵得意地叉起腰，你绝对想不到，连你父亲都总是被我吓一跳呢。

国王：但我记得好像伊奥梅尔大人杀了两头战象，是不是也算消灭两支小队……

阿莱：。

阿莱：他那也只算一个！

 

精灵和国王便又马不停蹄地向第二站进发，他们乘船溯流而上，一路来到白色山脉附近。曾经的亡者之路已经坍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平坦深谷。他们走了几步就碰上一队矮人，领头的金雳惊得后退三步，揉了揉眼睛又往前扑了三步，一把将精灵整个儿举了起来。

尖耳朵！金雳乐呵呵地举着莱戈拉斯大叫，震得国王脑袋嗡嗡作响。他声如洪钟吼道：你怎么——想起——跑到这儿——来了！

我在——重走——护戒路——呢！精灵俯下身在他耳边喊，你的——耳背——好点了——吗——？

金雳：啊——你——说——啥——？

阿莱：哦你耳背没好，没事了。

晶辉洞与亡者之路距离不算很远，亡灵消散后这里索性也归到了晶辉洞之王的开发地界。金雳带着胆大的矮人们开凿岩壁、采取矿藏，将宝石和贵金属加工成各式物件。国王算是第一次到晶辉洞参观，被内部闪闪发光的矿物闪得目眩，感觉有点晕石头。

国王：我好怕啊。

金雳：他好弱啊。

阿莱：你好弱啊。

阿莱：这就不行了，以后去别的地方视察参观可怎么办。

阿莱：国王的基本素养呢！

国王：……对不起。

 

一人一精几天后道别晶辉洞的矮人们，金雳炫耀似的给他们每人都塞了一堆饰品，把他们打扮得仿佛两个宝石架子。莱戈拉斯一走出金雳的视线就赶紧把那些黄金腰带白银护手宝石发珠拆下来收好，不然实在沉得慌。国王更尴尬一些，他被矮人莫名其妙挂了个矮人风格的祈福石，保佑小朋友身体健康那种，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人类挂这东西有什么用。

看上去还傻兮兮的。

还取不下来。

阿莱：……

阿莱：噗。

国王：你想笑就笑不用憋着。

阿莱：我没想笑，你的老矮人朋友一片心意，算起来他还是你长辈呢给你戴个石头很正常……

国王：那你帮我把它取下来。

阿莱：…………噗。

国王：你想笑就笑嘛！QAQ

 

他们又越过圣盔谷，在埃多拉斯拜访了金发的洛希尔人。洛汗首都比三猎手第一次造访时繁华得多，金殿上的干草都显得质量很好。国王比起其他地方更熟悉这里一些，一进门就高兴地喊起埃尔夫威奈的名字，和全速冲出来的小年轻抱了个满怀。

阿莱：。

阿莱：我们上次来的时候王座上坐的还是希奥顿，瞎眼版本的。

阿莱：现在年轻人真有活力呢~

国王：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国王：我也不年轻了！

阿莱：跟我比就很年轻。

阿莱：谁跟我比都很年轻。

刚好来洛汗串门的树须：？

 

范贡森林，精灵摸着树干说。我后来才知道，树须当年参战时很担心这一战下来可能会让恩特族人数更少。

国王说：但结果他们严重低估了自己的力量。要是那时人类的力气有恩特一半大，可能邪黑塔早十年就被拆了吧？

林子里突然响起一片哗哗声，树们一个碰一个地晃来晃去，听起来情绪有点激动。

国王挠头：莱戈拉斯，你不是能听懂树木说话么？他们现在说啥？

阿莱：。

阿莱：呃，他们问我们邪黑塔是不是还没被拆，他们这就冲。

树们：哗哗哗哗哗哗！

阿莱：拆了！拆了！拆好久了！！

树们：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阿莱：哎呀爷爷们别冲动！真拆了！！爷爷停下！

国王：。

国王：你刚刚还说谁跟你比都很年轻呢？

树们：……

树们：哗哗哗哗哗？！

阿莱：……你这小年轻能不能别这会儿乱说话啊！

 

然后他们继续往前，像当初护戒时那样兜了个大圈子，又折返去阿蒙汉附近。波洛米尔牺牲的地方，精灵说，他的血溅在这棵树上，所以这半面枝叶总是长得很茂盛。

你看起来有些难过。

如果你与他同行过这段路途的话，你也会觉得难过的。

喔。国王吸吸鼻子，也垂下头去。这里有一片王叶草，他抚着地面说，希望它也能治愈灵魂的伤痕。

莱戈拉斯说：波洛米尔的伤痕已经不需要治愈了。

国王说：但，但我想你会需要。

精灵愣了愣，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回身又往前走了。

 

黄金森林的精灵已经走空，留下的只剩许多参天的瑁珑树；摩瑞亚路途封闭，他们在山洞外唱起一支金雳教他们的矮人之歌。歌里提到的那地方你以后也会去！莱戈拉斯说，孤山离幽暗密林——大绿林也不远，你以后还要去许多地方，提前知道些风土人情也挺好。

我也想当一个游侠。国王小声说。

但你已经是一个国王啦。精灵带着一种微妙的慈爱摸摸他的头发，好像奶奶摸孙子。

国王：……

国王：你每次在我面前这么老成我都好害怕。

阿莱：我本来就老，还不能老成了吗。

国王：那恩特。

阿莱：。

阿莱：恩特不算数！恩特比甘道夫都老！

 

国王与精灵终于踏上瑞文戴尔的领地，这里同样人去楼空，埃尔隆德的会议室里落了厚厚一层叶子。莱戈拉斯一屁股坐在自己曾经坐过的位置上，捏捏走了太多路的小腿，放松地舒了口气。

国王问：我该坐在哪儿？

精灵给他指指阿拉贡曾经坐过的位置。

国王小心翼翼拨开树叶坐上去，半是感慨半是不安地扭了扭屁股。所以你们就是在这儿决定守护弗罗多毁去至尊戒的，哎呀。他小声惊叹，哎呀。

不过当时气氛不太好，至尊戒蛊惑人心，害我们差点吵起来。莱戈拉斯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你看桌面上还有斧痕，是金雳砍戒指留下的；花坛这儿还有个小坑，是山姆蹲过的地方。他偷听开会时不小心压弯了一丛灌木，埃尔隆德大人就顺手把这里弄成纪念景点了。

国王：。

国王：……埃尔隆德大人这么喜欢留下别人的尴尬瞬间吗？

阿莱：。

阿莱：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他确实有间收藏室挂着每一任养子穿尿布时的画像……

国王哈哈大笑起来。

 

幽谷在国王停止笑声后又一次变得安静，国王和精灵静静坐在桌边。他们没有望向对方，只是一个盯着桌面上的斧痕沉思，一个看着地上的落叶发呆。国王盯了桌面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小声说道：我从不知道这些。

哪些？

所有。国王说，我出生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只见过戴着王冠的国王陛下，没见过脏兮兮的人类游侠。等我开始好奇父亲曾经做过什么的时候又为时过晚，我想过沿他走的路再走一遍，却怎么都摸不准历史书里的那些细节。我总是在找他的时候迷路，幸好这次有你把我带了过来。

哎呀——精灵笑出声来，哎呀！我要感谢你才是，我一直知道路线，在埃莱萨死后却没有勇气再去走一遍。没有你在我身边的话，我或许走到一半就要难过得再也走不下去了呢！

 

国王问：那你走完这道路后，又打算去哪儿？

精灵回答：我要从另一条路走，不再与你同行。我会回到伊希利恩，和金雳一起造一艘船，然后一起往西边去。他一直想再跟加拉德瑞尔夫人问个好，我也要去维林诺找找我的母亲。

埃尔达瑞安问：那我们以后还能再相见吗？

莱戈拉斯回答：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朋友，不用总想着和过去相见。

但你现在就正与过去相见呢。年轻人指出。

谁叫我这样想念他呢？年长的精灵笑着说。但容我提醒一句，埃尔波隆和巴拉希尔都在白城等着你呢，你再不回去的话可真要挨骂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可我想当游侠。

你父亲以前也说过一样的话。

他回去当游侠了吗？

他当游侠的话现在可就没有你了。

但——

埃尔达瑞安，精灵依然笑着，望向年轻人与他父亲相似的眼睛。他抚过年轻国王的头发，轻声催促道：埃尔达瑞安，你也该回到你的王座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