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面風四方歌

什么都搞,子博很多
朋友有缘一定相聚

(我的微博是@PETA地球善待相棒组织 ,主要内容是废话和lft发不出来的文)

As I heard/一页注脚

精灵宝钻,As I heard/一页注脚。无名之人和埃尔洛斯的故事,如果实际上并不是每个伊甸人都欢迎他成为努门诺尔的王。

概要:伟哉埃尔洛斯!因为他在生的年代过于久远,来到努门诺尔岛的前几年怎样度过已经无人可知,仅此人撰写的一页注脚落在史书结尾。由于真实性无从考据,所以在努门诺尔的漫长历史中,这段故事只当野史注明。




As I heard/一页注脚

 

我听说他时是在大决战结束后的废墟上,混血儿,出身高贵,血统好像酒馆后厨被随便掺在一起给傻小子喝的剩酒。据说他和他兄弟跟着吉尔加拉德混,干得还不错,但我其实没见过他。事实上,直到所有人都告诉我战争结束啦,要有个新领袖出现啦,我们伊甸人要去新的乐园领赏啦,……我也还是没见过他。

然后他们都叫我去看看新领袖长什么样,我没去,忙着埋我朋友的尸体。他运气不好,本来只是被奥克伤到腹部,结果休养了两个星期,伤口直接烂穿了半个身子。我们好歹能死在战场上,他呢?大决战结束前死在病房里。

我去给他收拾遗物时看见他的遗书,里面说死后想埋在我最后战斗的地方。我没办法,只能拖着他的尸体再回去。传令兵从我旁边跑过去,边跑边喊什么:埃尔洛斯要带我们去新乐园建国了!我问埃尔洛斯是谁,他说你怎么背着具尸体?

我能怎么说?死的又不是你们的友人。而且他生前没这么臭,他最爱干净了。

 

埃尔洛斯这名字对我遥远得很,我们这些普通士兵也不像那些身份高贵的人类那样,对他的血统和名字有特殊情怀。大决战打了四十二年,从我出生前就开始,一直打到我三十多岁。活着就已经够难了,谁在乎一个埃尔洛斯。

再说,他要是真对当人类那么兴趣盎然,又怎么整整四十二年都在精灵麾下作战?

于是直到几个月后准备上船那天,我才在人群里远远看了他一眼。那家伙穿得漂亮,模样也年轻,谈笑起来还像个孩子。说不上讨厌,但也不算很招人喜欢。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凑上前去,只是躲在人潮后面冷眼旁观。说真的,一个半精灵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人类拼死拼活打完了仗,最后一个从来没跟我们并肩作战过的半精灵来当国王了,那些家伙就不觉得奇怪吗?他死过亲人和朋友吗?退一万步讲,他的亲人和朋友是会死的种族吗?

没人回答我的问题,埃尔洛斯也没有注意到我。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背着老祖宗留下的遗物纪念,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马上要背井离乡似的。我没什么东西带,西边大陆正在沉没,整个贝烈瑞安德已经没地方落脚了,我就在行李里装了一把多米德山西侧的土。毕竟那所谓的乐土估计挺远的,不像那些来中洲只是旅游的埃尔达,我得带点家乡的东西走才行。

 

埃尔洛斯是个很有天赋的航海家,我们乘船走了二十一天,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他寻找天上最大那颗星星。据说那颗星星是他的父亲在天上开的船,好吧,也就是说他的父亲和死了没两样。那我们就都算是死过亲人的人了。

我的父亲也死了,他可没有船开,他只有一支长矛和一把剑。我父亲死在我面前,那年我二十二岁,他的胡子刚开始变白。他其实早就活够了,死了也省得天天跟我叨叨以前不打仗的日子是什么样。现在我要过不打仗的日子了,可我也不太清楚不打仗的日子怎么过。也不只是我,船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打仗的日子怎么过。我们一出生就在打仗,有的人直到死都在打仗。早上听着晨钟爬起来,把不知道从哪送来的土豆和肉干塞进肚子里,然后踹着彼此的屁股去练兵场训练。更年轻的人甚至不知道小麦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他们以为精灵领地里的树上都结着面粉。

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我们只能是这样的人。半精灵又懂些什么?到了乐土我们要干点什么?打渔和种田我们都一窍不通,或许只能先爬到树上摘果子吃才能生活了。

然后埃尔洛斯说话了,他说:你们有谁会打铁活儿么?

他说:谁想试试把长矛改成锄头?

 

我们踏上那座岛时是个黎明,埃尔洛斯的父亲化成的那颗星星悬在头顶。他说这地方以后就叫星引之地,名字挺漂亮,可惜不是沙盖里安。我长大的地方就是沙盖里安,沙盖里安已经不存在了。

埃尔洛斯带我们在岸边落锚,率先踏上这座维拉赠予的岛。那些大能者的品位实在有点浮夸,码头边的沙滩几乎是闪闪发亮的白金色,再往远就能看见绿茸茸的形状圆润的山。每一棵树上都结着累累硕果,刚离开咸水潮的地面就已经冒出又长又重的谷穗。石料、矿金、宝石以一种违反自然法则的状态罗列在每一块能找到的石头上,那些岩块要么已经被雕凿成规则形状,要么炫耀似的在石层最外面就展示出矿藏。每一处宝藏都触手可及,孩童用一只小锤子就能敲下一整块裸露在外的云母片。这就是奥力和雅梵娜的伟力,要是他们把这种伟力用在和魔苟斯战斗上就好了。

维拉的事姑且不论,这地方确实称得上是乐土,哪怕什么也不做都能过得衣食无忧。但埃尔洛斯看起来不太高兴,他仅仅休息了三天就开始召集我们劳动,先是修屋,然后是造船。能收集种子的收集种子,腿脚不便的就学习编织渔网。没多大意思,只是为了不让人闲下来。

所有人叫苦连天,我却觉得这事儿干得挺聪明。忘记劳动的人离灭亡不远,太长闲暇只会让好人变成废人。看来这个半精灵确实是战争前就出生的种族,他模样这么年轻,居然懂得耕种和渔猎,我们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这些。

埃尔洛斯领导伊甸人是有原因的,哪怕他出现的方式是从天而降。我的理智这样告诉我,但我的感情还是很难马上接受这个事实。他也有家吗?他会想家吗?他把人类放在眼里吗?看看他的脸和笑容,那是精灵的孩子,不是人类的同族——行行好吧,他和我们根本不一样!

我们用改过的铁犁翻开地面,往里面撒从中洲带来的种子。埃尔洛斯和我们一起,他力气大,又擅长使巧劲,一个人能干三四个人的活。他不是完全的人类,这点在他轻轻松松推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时更加明显。他的寿命也一定比我们更长,选择成为人类的半精灵也还是半精灵,显而易见。

 

当我们建起第一座城池时,埃尔洛斯忽然把所有人叫到一起,说有个惊喜要给我们。我不喜欢这一套,决定半路就悄悄开溜,回去看看我的无花果树长得如何。他的眼睛却尖,开口就喊了我的名字,然后问我:你的树长得还好吗?

他居然记住了我的名字,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记住了所有伊甸人的名字。他记得哈烈丝二三四五世和哈多六七八九世,记得无数个贝奥和无数个巴拉希尔,而且把他们的名字和脸都对应了起来。他还记得我有一棵无花果树,我以为没人注意到我特别喜欢那棵树呢。

而他也只是问了那一句,便又转头去做别的事情。埃尔洛斯揭开阿美尼洛斯城门前的一块布,下面是一座石碑,刻着所有人的姓名。他说从此这地方新出生的孩子就会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就会明白他们自己有多么伟大。我给他面子听了一会儿演讲,反正无花果树半个小时不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讲得比我想象中精彩多了,简直让人没法将这些发言和他那张娃娃脸联系在一起。但他是半精灵,有张娃娃脸也正常。

 

我们就这样定居下来。比我想的顺利,倒也不算全无问题。我加入了巡逻队,盯着那些下了战场就格外精力旺盛的混小子们,保证他们不会到处撒野。我夜巡时永远能看见埃尔洛斯站在海边,他依然夜夜观星,有时也看东方的海岸线。我知道他在看什么,因为我也经常看那个地方。

我们都挺孤独的,这点倒是无可辩驳。我埋在废墟里的尸体应该已经跟着大陆一起沉进海里了,那家伙真是幸运,我有点羡慕尸体。

有一天晚上我问埃尔洛斯,你想家吗?埃尔洛斯愣了一下才说,哪个家?

我说你还能有几个家?

他说三个,一个在西瑞安河口,一个在费诺里安的军营,一个在吉尔加拉德的从属官营帐。他没说努门诺尔,我想也是,我也不觉得努门诺尔是我家。

我问他,你都不觉得乐土是你的家,怎么还要带这么多人过来?

他说,因为这里是伊甸人的家,新家。你们在中洲四处飘零,要受精灵管辖,还要与黑暗作战,是时候好好歇歇。这是大能者的礼物,用以奖励你们在战争中流过的血。

看看,救世主情怀,半精灵对人类。为了愚钝又孱弱的次生子女不惜放弃自己的精灵血脉,就只是为了给伊甸人找个新家——这话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埃尔洛斯却好像看穿我想什么,他说:但我选择成为人类,不是因为我怜悯人类。

那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向往,他说,我见过人类的高傲和自由,也以流着一半人类的血为傲。永生者们只看见人类寿命短暂、灵魂耀眼,但这种评判的目光对人类而言又和侮辱有什么分别?

我从不知道人类的灵魂是什么样的,他又说。但他们一定比任何想象都更令人惊讶。我想要加入,所以我请求。或许确实惊动了些维拉的威能,但那并不是我本意。……大能者给予伊甸人赏赐是早就定好的事情,我本来是要偷偷混进伊甸人队伍里当个农民的。

这个努门诺尔国王说什么话呢!我差点要大笑了,这小子看来是发现伊甸人里根本没有农民了,他甚至是我们中间最会种地的!

埃尔洛斯问我:大家也都已经把这里当成新家,你是唯一一个觉得家还在中洲的人。能和我说说原因么?

我说因为我没有带来家人和朋友,他们都永远留在东边了。

我又说我不是唯一一个,另一个就在我面前呢。

埃尔洛斯笑了,说他也是,他的家人和朋友也留在东边了。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还有过两个精灵养父,他们现在都留在东边了。

我又问他,你想家吗?

他说也只是偶尔会想一小下。那就是会想。他说话的时候鼻子很为难地皱起来,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却已经离家太远又太久了。

 

埃尔洛斯是个好孩子。我给他看了我从贝烈瑞安德边境带来的土,有满满一大兜,装在一个阔口瓶里。他很羡慕地抱着瓶子摸了又摸,眼睛里都是星星。那土其实不好,跟努门诺尔掺了金沙的大地相比干燥又贫瘠,还带着散不掉的铁锈味道,也不知道是武器还是血腥。但他仍然依恋地望着那个瓶子,不知在想什么样的回忆。

他说:等我死了以后,我能把里面的土撒一点到我的墓穴里吗?

我说你想什么呢,我还想撒在我自己的坟上呢。

他说那就撒一半?三分之一?四分之一?就指甲盖大那么一小块?求你了?

他的眼睛不停眨巴,试图露出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这让他看起来比我想得更像孩子,我很少见过孩子,更从来没见过哪个孩子像他这样。这个孩子出生在大决战前,他也打了几十年的仗,但他还是个孩子。

好吧,或许比起半精灵当国王,我更喜欢这个孩子当国王。失去过亲人和朋友,孤身一人来到远方,一边想家一边记住了所有同行者的名字,现在正试图对他的部下撒娇,好拥有一点家乡的余影。好吧。

我说:那等我死了以后,我就在坟上少撒点,给你留一小半。剩下的等你准备死那会儿,我让我的曾曾曾孙子带到你的墓床前面。前提是我有曾曾曾孙子,希望我有。

埃尔洛斯马上欢呼了一声,看起来挺高兴的,高兴就好。

知道我不是一个人的感觉也挺好。孤独只在孤独时是存在的,要是有一个人和你一样孤独呢?啪,孤独就突然蒸发了。

 

 

 

四百年后,努门诺尔开国国王塔尔-明雅图尔宣布退位,决定前往王陵迎接死亡。一名平民少年在他躺上墓床前闯进陵墓,同时捧着满满一整罐泥土和一根无花果树枝。上下守卫没有一个敢把他拦在门外,只有老国王看见那些泥土时笑了出来。

“你怎么把所有礼物都给我啦?你这老朋友啊!”

塔尔-明雅图尔大笑着,捧着那个历经百年的阔口瓶,向里面装着的一小片家乡致意。他吻过那个瓶罐、怀抱那根树枝,然后头向东方躺下,向自己的家乡与亲人最后投以思念和灵魂。直到他闭上眼睛前,港口忽然落下大片从东方飞来的海鸟。它们鸣叫着展开翅膀,久久在王陵上空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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